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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章 慕神宴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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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章慕神宴(3)

阿染本就是不速之客,是眾神仙的眼中釘,此時這一聲笑,終將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。

她一拂衣袖起身說道:“上仙美意,本魔王心領,然而本魔王向來敢作敢當,既敢來赴宴,便無需上仙替本魔王擋護。諸位,你們若有誰不滿,直接向本魔王聲討即可。”

在場者卻無一敢言。別說現在有何川為其撐腰,就算沒有何川,萬須一言不合動起手來,在座諸位全都算上也未必是魔王大人的對手,更況且魔王大人還帶了幫手……是以大家一致認為,還是老實閉嘴,保命要緊。

此時,言肆匆匆跑來,湊到澤隱的耳邊,將昨晚夏蟬同他說過的話簡明扼要地說給澤隱。

澤隱火冒三丈,咬牙切齒地低聲斥道:“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說!”

言肆臉上一片愁雲慘霧,心虛地弓著腰,極小聲地解釋說:“弟、弟子是想著,待斬殺魔王之後再一並通報於您!屆時仙界定會名聲大振,神界乃至六界都會對我們刮目相看啊!”

“荒唐!你,你簡直異想天開!你有沒有腦子啊?魔王若是那麽容易就被殺死,豈會輪得到你動手?!”

澤隱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責罵的話,只想狠狠給言肆一巴掌,方才能稍解心頭之氣。

可當著眾仙家的面他不好動手,便只能暗生悶氣,舉到半空的手又甩回了身側,緊緊攥成拳頭。

半晌,澤隱將滿腹怨恨盡數撒在了何川的身上,指著何川大聲喝斥道:“何川!你來解釋!休要裝聾作啞!”

何川雲淡風輕:“解釋什麽?”

澤隱氣得五臟六腑生疼,鼻子都快氣歪了:“你說解釋什麽?!當然是解釋為何要將那種醜類惡物帶到如此高雅聖潔的慕神宴之上!!!”

高雅聖潔?阿染再一次笑出了聲。

何川飄飄然道:“若我沒記錯,慕神宴自創辦以來,似乎從未說過不許神仙兩界之外的人參加。”

確實,慕神宴沒有明文規定不許他界人士赴宴,只是赴宴需要請帖,而仙界又從未將請帖贈予除神界之外的其他各界罷了。

澤隱語塞,不肯承認當初自己定規時有所疏漏,試圖狡辯道:“話雖如此,但你身為仙者,怎可與卑鄙無恥的小人同流合汙?”

“卑鄙無恥?”阿染覺得這幫烏合之眾可笑之極,於是先何川一步說道,“笑死了,本魔王真不曉得自己究竟做過什麽傷天害理、罪大惡極之事,竟惹得你們這般義憤填膺,厚著臉皮反說本魔王卑鄙無恥?”

澤隱不敢說話了,他實在沒有那個勇氣當眾揭魔王大人之短,其他神官亦是無人敢搭茬。

阿染突然覺得有點奇怪,以往遇到有誰當面辱罵她,定是阿虎第一個沖出來破口大罵,且非得把對方罵贏了不可,今日怎的這麽安靜?

歪頭一看,阿虎的座位居然空空如也。

阿虎不見了?阿染眉心微微擰起,傳音於君安和榿暮:“阿虎去哪裏了?”

君安:“不知道。”

榿暮:“沒註意。”

阿染:“……”

算了,不管他了。

阿染只當阿虎是沒來過仙界,一時貪玩跑到別處瞎逛了。況且阿虎跟隨自己多年,就算遇到了麻煩,吃虧的也絕對不會是他,是以她沒再多想,隨他去了。

慕神宴寂若死灰。

最終,還是雨師先開口道:“魔王罪孽深重,何須旁人一一細數?若真數起來,那是幾天幾夜都說不完,豈非浪費時間?”

阿染立即擺手:“別,這時間你還是浪費浪費吧!反正在座各位皆是無疆之壽,花一點點時間說清楚,本魔王究竟犯了什麽滔天的罪惡,也算是你們為六界蒼生積德行善了。”

雨師冷哼:“你作孽深重,樁樁件件數不勝數,本神便是有再好的記性,怕也記不住你的每一筆罪債。哼,別的不說,僅憑‘魔王娶親、采陽補陰’這八個字便已是十惡不赦之罪。你捫心自問,幾百年來你擄掠的無辜男子還少嗎?而他們最後都落得了怎樣的悲慘下場?”

若雨師提的是別的事情,阿染還能與之論上一論,可這件事,她還真沒法解釋,也解釋不清。

總不能真的告訴他們,自己是為了六界蒼生的祥和安定,才打算背負那些“新郎官”身上的罪孽去渡涅槃之劫吧?呵,誰會信呢?

阿染暗暗瞥向君安,她現在只擔心君安聽見那些狗屁神官提到“魔王娶親”會不高興,其他人愛怎麽想怎麽想,與她無關。

好在君安眉頭都沒有皺一下,還給了阿染一個無比信任的眼神。

阿染深感寬慰,挺直了腰桿兒道:“雨師既說那些男子無辜,那可有證據證明其無辜?”

雨師語怔:“這……”

“沒有嗎?”阿染冷笑,“可本魔王有證據證明,他們根本不無辜。”

說著,她揮手在半空幻化出那些“新郎官”曾經做惡事時的景象,輕者坑蒙拐騙、重者燒殺搶掠,且哪一界都有。

雨師頓覺顏面有損,道:“你身為魔界之主,使一些花招變出這些假象不是什麽難事。”

阿染笑著搖了搖頭,語氣頗為無奈:“罷了,你若非要強詞奪理以表懷疑,本魔王便是說破了嘴皮子也沒有用,你們愛信不信吧。”她揮手散去景象,又道,“本魔王雖不是什麽良善之輩,卻也壞的坦蕩,做過的事情定會認下,絕不會讓他人成為替罪羊,更無意坑害真正的無辜之人。即便誤傷,本魔王也會在事後想方設法予以彌補。對於那些沒做過的事情,本魔王雖然不想背負罵名,卻也多次抗下了他人之過。這一點,雨師想必深有體會……”

雨師一楞,聽出了這話是在暗示他當年所犯的錯誤,心裏猛地一下狠狠揪緊:魔王此時提到那件事,不外乎是說彼時是魔界好心收留了那些將死的凡人——是魔界替神界善後的!

阿染瞇起眼睛,以威脅的口吻笑道:“雨師該不會是忘了吧?當年那場雨……”

“你休要胡言亂語!”雨師硬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,像被人踩中尾巴一樣上躥下跳,揮舞著手臂打斷道,“你這無惡不作的混世魔王!所說之言有幾句可以當真?全都是血口噴人!連半個字都不可信!”

見雨師惱羞成怒,阿染笑靨如花,若非笑聲裏多了幾分嘲諷的意味,必定悅耳至極。

“雨師心虛什麽?若是你沒做過的事,本魔王還能憑空捏造、誹謗於你不成?”阿染慢悠悠地說,“你以為,本魔王同這位虛與委蛇的仙門主一樣,只會給別人潑臟水嗎?”

“你!”

澤隱突然被點名,下意識擡手怒指阿染,卻在意識到對方是自己打不過的魔王大人之後,又悻悻地收回了手,甩甩袖子背於身後。

阿染說道:“澤隱,你也別裝聾作啞,有什麽想說的就直接說,別憋在心裏,要是把身子憋壞了,以後還怎麽舉辦什麽慕神宴、慕鬼宴的呀!”

然而她越是讓澤隱表達不滿,澤隱就越是不說話。

“諸位看見了吧,本魔王已經給過這位仙門主說話的機會,是他自己不說,怨不得本魔王。”阿染眸光逐漸淩厲冷冽,“既然他不說,那本魔王可說了。”

在座者皆屏息靜觀。

“接下來,本魔王要說三件事。”阿染從自己的桌子上拿起那杯毒酒,單手執杯,道,“第一件事,仙界素來自詡胸襟寬廣、可容六界萬象,今日卻在大庭廣眾之下,以毒酒待客……”

慕神宴嘩然聲起。

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,因此不論神官還是仙者,都出於自保而謹慎地放下了手裏的酒杯,望向澤隱。

澤隱被懷疑驚恐的眼神包圍,急於自證道:“你莫要汙蔑本仙!酒裏哪有毒?!”隨即又向眾神官解釋,“大家莫要相信魔王的讒言!酒沒有毒,真的沒毒!”

“沒毒?”阿染歪頭看著手裏的酒杯,奇怪道,“難道是其他人的酒與本魔王這杯不同?”

她突然伸出手,五指作爪,以法術隔空抓來了一個在雨師身邊侍奉的仙童,當著大家的面把毒酒灌入仙童口中,動作之快無人來得及阻止。

言肆脫口而出:“不要!”

澤隱對於言肆的反應又驚又疑,心底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
就在言肆話音落下之時,杯中酒已經一滴不剩的全被仙童喝進肚中。

下一刻,仙童七竅流血,栽倒在地,不省人事。

“這是沒毒?”

阿染噙著笑連連搖頭,她知道馬上就會有人跳出來說,是她在酒裏下毒故意陷害仙界。

果不其然,澤隱如是說道:“誰知道你是不是自己在酒裏面下了毒想要栽贓於仙界!?”

阿染聽聞大笑:“你們這些神官仙者啊,一個個自命清高,還看不慣魔界之士,然魔者尚且敢作敢當,你們呢?竟無人敢承認在酒中下毒?當真是鼠輩——沒事惹事,惹了事還怕事!”

激將法果然管用,她才一說完,言肆便氣憤地應道:“你罵誰是鼠輩?!”

阿染眉毛一挑,上下打量著言肆,笑道:“本魔王罵在酒中下毒的人,你小子出什麽頭?怎麽,這毒還能是你下的不成?”

話裏透著濃濃的鄙夷不屑,徹底激怒了言肆,他承認道:“對!毒就是我下的!”

阿染笑意加深,昂著頭,擺出一副非常不把言肆放在眼裏的模樣,繼續道:“你一個小仙童,哪有那麽大的本事在本魔王的酒裏下毒呢?”

“你瞧不起誰!”言肆用手中之劍指著阿染,神情甚是驕傲,道,“當初在人界的小鎮子上,還是我用仙符打中了你!怎麽今日我就不敢在你的酒裏下毒了!?”

聽到這裏君安不動聲色地握住了是非劍,指尖收緊,仿佛隨時都會拔劍刺向言肆。

“是嗎?”阿染仍裝作不信的樣子道,“那你不妨說說你是怎麽下毒的,好讓在座各位信服於你。”

澤隱一時沒攔住,言肆就嘴快地把他是如何下毒、用的何種毒以及怎樣裝作仙侍將毒酒送到阿染的面前全盤托出。

他還以為自己所做所為定會得到師父及神官們的誇讚,結果轉頭一看才發現,澤隱臉色陰沈到極點,眾神官亦是搖頭嘖嘆,整個慕神宴竟無一位替他辯言。

言肆慌了。

阿染卻笑得極為開心,轉身對君安道:“讓他起來吧。”

君安指尖一點,方才流血倒地的仙童便被喚醒了。

言肆怔忡:“他,他竟沒死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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